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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所屬書籍: 公府佳媳

殷夫人覺著,兒媳走了,她兒子就魔怔了。

吃飯前必先嘆口氣,說:「也不知冬姐姐吃飯了沒?」

與人興緻勃勃說著話呢,突然就走起神來。

懷裡常揣一卷自己手繪的京城到涿縣的地圖,動不動就拿出來指指點點,自言自語:「現在該到這兒了吧?或許到這兒?這兒?」

連神經大條的萱姐兒都忍不住和趙佳臻咬耳朵:「姨母,小舅怎麼好像得了相思病啊?」

趙佳臻輕聲道:「不要對自己的判斷如此沒有信心,你可以把『好像』兩個字去掉。」

姨甥倆竊竊地笑個不住。

殷夫人實在受不了他這副怨夫模樣了,對他道:「今日天陰,你祖父好像身子不大舒服,都沒去上朝,你去他院中看看有什麼事是你可做的。」

「哦。」趙桓熙收起地圖往懷中一揣,去了敦義堂。到了敦義堂外面,恰好碰到從裡頭走出來的趙桓旭。

趙桓旭面色不大好,沒跟他說話。

他不說話,趙桓熙也不說話,堂兄弟兩人擦肩而過。

趙桓旭雖然沒跟趙桓熙說話,但見他進去了,自己卻又不急著走了。

他剛才進去,祖父以身體不適為由並未見他。他倒要看看,趙桓熙幾時出來?若是祖父也不見他,那他應該也很快就出來了。

他站在道旁等了足有一刻鐘,還不見趙桓熙出來,面色愈發難看起來,轉身就回了五房院中。

五太太剛從令德堂回來,腰酸背痛唇青臉白的,見趙桓旭一臉怒色,疲憊地問道:「你又怎麼了?」

趙桓旭道:「祖父現在都不見我了,只見那趙桓熙。這都是祖母害的!」

五太太急忙上前捂他的嘴,低聲道:「滿院子的人,你胡說什麼?萬一再給你扣個不孝的帽子!」

趙桓旭一甩袖子,回了屋。

賈氏正在屋裡和玉姐兒一道看畫冊識草木,趙桓旭掃了眼那畫冊上的圖案和字,目光就定住了。

那什麼趙桓熙獨創的狗屁「幽蘭體」,他太熟悉了。

他快步過去一把抓起那本冊子,質問賈氏:「哪來的?」

賈氏和玉姐兒都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

賈氏道:「我問三房的珩大嫂子借的,你又抽什麼風?」

「這是趙桓熙畫的。」趙桓旭道。

「我知道,珩大嫂子跟我說了,是桓熙堂弟畫給府里的孩子認識花草動物順便認字用的。」賈氏道。

「你不知道我與他水火不容嗎?還要去借他畫的冊子來給我女兒看,你什麼意思?打我的臉?」趙桓旭吼完,擡手就要撕冊子。

賈氏急得撲上前將冊子一把搶過去,讓身邊丫鬟將嚇哭的玉姐兒抱出去,這才沖趙桓旭大聲道:「你瘋了吧?你和你堂弟水火不容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說得這般理直氣壯?這冊子是堂弟畫的不假,但他不是為你女兒一個人畫的,他是為闔府的孩子畫的。你不愛讓女兒看旁人畫的冊子,那你有能耐自己給她畫啊?桓熙堂弟自己還沒有孩子呢,尚能對府中的孩子有此愛護之心,你這個做父親的又為孩子做過些什麼?撇去什麼才能學問不談,就說做人,你也與他相差甚遠!」

趙桓旭氣得額角青筋賁出,擡手就甩了賈氏一耳光。

賈氏被打得偏過臉去,伸手捂著臉頰,慢慢回過頭來,紅著眼眶看著打了她一巴掌之後顯得有些心虛的男人,冷冷道:「嫁給你,是我此生做過的最後悔的一件事!」

說完她便出了房門,大聲吩咐丫鬟婆子收拾她和玉姐兒的行李,要回她的娘家武定侯府。

五太太在房裡聽到動靜,忙趕出來勸阻,奈何賈氏去意已決,哪裡勸得住?很快便收拾了東西帶著玉姐兒和丫鬟婆子走了。

五太太心急火燎地去說趙桓旭,趙桓旭心中煩亂無所適從。母子二人想想如今境遇,俱都如籠中的困獸一般,相對無言起來。

敦義堂,國公爺的卧房裡,趙桓熙正幫國公爺揉抹氣味濃烈的虎骨膏。

國公爺戎馬數十年,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不計其數。他說小的傷疤遇到這樣快要下雨的天氣不會作怪,只有那些大的,深的傷口留下的傷疤,在這樣的天氣便會麻癢疼痛起來。年輕時還能熬得,年紀越大,越熬不得了。

趙桓熙沉默地給他隔了那麼多年看起來還是觸目驚心的傷疤揉著虎骨膏,心中想著,若換做是自己,這麼多傷,只怕早就活不下來了吧。

「祖父,這道傷疤是怎麼留下的?」揉到胸前那條一看就十分險要的傷疤時,趙桓熙按捺不住好奇之心,問。他想知道是誰能把祖父傷得這麼重。

國公爺不用低頭看也知道他說的是哪一道傷疤。他坐在床沿上,雙眼望著窗口的方向,平靜的目光下,是隱隱的思念和哀痛。

「古德思勤,上一代鐵勒王的第六子,鐵勒部最神勇的戰士。這道傷,便是十一年前與鐵勒的最後一戰中,他給我留下的。你五叔,也是死在此人手中。」

趙桓熙沉默有頃,道:「把您傷成這樣,最後還是我朝打贏了,他一定也沒從您手下討著好。」

國公爺搖頭,嘆氣道:「那一戰,我只是傷了他的左腿。如不是當時他年少衝動驕傲自大,最後結局難料。他父親死後,鐵勒四分五裂,如今已被他一一整合,遼東,怕是安寧不了多久了。」

這話題太過沉重,沉重到趙桓熙稍稍一想,都會發現自己的稚嫩與無用。

他沒吭聲。

國公爺出了回神,回過頭來看著他,問道:「如今還害怕打雷嗎?」

趙桓熙愣了一下,垂下臉,輕輕點了點頭。

國公爺道:「努力克服一下。堂堂男兒,有這麼一個顯而易見的弱點,總是不好。」

「是。」趙桓熙默默擰上虎骨膏盒蓋。

次日,雨。

皇帝從朝上下來,冒雨來到已是麗嬪的柳拂衣的住處——重華宮。

殿內燃著降真香,柳拂衣照例歪在貴妃榻上,一邊擼貓一邊手撐著額頭,百無聊賴地看著宮女在那兒踢毽子。

皇帝一來,宮女們就退下了。

柳拂衣也不給皇帝行禮,只懶懶地瞥了他一眼,道:「龍袍下擺濕了,不許坐過來。」

皇帝無奈,又叫宮女進來伺候他換了存放在這兒的常服,走到柳拂衣面前轉個圈道:「這下可以坐了吧?」

柳拂衣「嗯」了一聲,皇帝幾步走到貴妃榻上坐下,問她:「你是否出身杭州,家裡有一間名為七遇齋的糕點鋪子?」

柳拂衣摸貓的手一頓,擡起嬌媚的眼睛看他,問:「皇上因何突然對我的來歷感興趣?」

皇帝不答,繼續問道:「你父親名叫時玉江,繼母名叫竇冬香?」

「可是他們發生了什麼事?」柳拂衣再問。

「杭州府那邊遞來奏摺,說你父寫了首反詩,如今已是全家入獄,就等著押解上京了。」皇帝蹙眉道。

柳拂衣微微睜大雙眼,而後突然開始笑起來,笑得千嬌百媚前仰後合。

皇帝還是頭一次見她這般大笑,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問道:「愛妃,你可知此事有多嚴重?怎倒還笑起來?」

柳拂衣勉強止住笑,道:「皇上,我父親姓時,而我隨母姓柳,他是個贅婿。我母親病故後,他本該為我母親守住家業,好好撫養我,待我長大了再將家業交到我手中。而他卻轉頭就與旁人成家,這與寡婦另嫁何異?謀奪了夫家財產嫁給了旁人的寡婦,還算是原先夫家的人嗎?他寫反詩,他全家獲罪,與我何干吶?」

皇帝一想,是這個道理沒錯。

他鬆了口氣,看著柳拂衣笑道:「我還以為你的柳姓是你編的,既如此,便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怎麼就沒什麼好擔心了?」柳拂衣昂起身來一把揪住他的鬍子,態度嬌蠻。

「哎別別別,愛妃,別薅了,再薅就禿了,成何體統啊?」皇帝伸手護著自己所剩不多的頜下鬍鬚道。

「我剛進宮沒多久,我父親就寫了謀反詩?怎麼就這麼巧?那些人該怎麼發落怎麼發落,但是這件事明顯是沖著我來的,你給我派人去查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若是查不清楚……」柳拂衣手下使力,意思不言而喻。

「查查查,朕一定派人去查,快放手吧我的小祖宗!」皇帝告饒道。

柳拂衣哼了一聲,鬆開手,指間夾著一根烏黑的鬍鬚。她嫌棄地一甩手,將那根鬍鬚甩脫了。

皇帝摸了摸頜下日益稀疏的鬍鬚,唉聲嘆氣的。

今夏不似去年,去年雨天少晴天多,今夏似乎正好相反,雨從徐念安走後的第三天開始下,斷斷續續一直下到蒼瀾書院開學也沒停過。

細雨敲打著屋檐,雲層中滾雷陣陣。趙桓熙坐在課堂上,身體僵硬面色蒼白,額上隱隱一層薄汗。

他已經儘力在剋制自己對這樣的天氣的恐懼了,可是,心彷彿一直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揪著一般,怎麼也無法落回實處。他做不到不在意,做不到無動於衷。

「……趙桓熙。」

先生在喊他的名字。

趙桓熙猛的回過神來,看到先生和課堂上的同窗都在看著他。

「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面色為何如此蒼白?」先生關切地望著他。

「我沒、沒事。」趙桓熙覺著自己的腮幫子也有些僵硬,以至於說話都不利索了。

「若是實在不舒服,可回寢室去休息。」先生道。

「我沒事,多謝先生關懷。」趙桓熙覺著自己可能沒法一個人從課堂走回寢室,事實上,現在叫他出去他都不敢。

他用袖子擦了擦額上的冷汗,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那裡硬硬圓圓的一塊,是冬姐姐送給他的手柄鏡。

他想冬姐姐,想去年這種時候,她總是抱著他的頭,用雙手幫他捂著耳朵。

她的懷抱那麼柔軟溫暖,每次都能讓他心神鬆懈下來。

想想自己去年在雷雨天的表現,再對比現在,趙桓熙覺著現在好多了。也許,這個弱點,真的是可以克服的。

靖國公府嘉祥居,殷夫人聽著外頭的雷聲,看看檐下連綿不斷的水簾,也是心神不寧。

也不知桓熙在蒼瀾書院如何了。徐墨秀不在,陸豐跟他又不是一個寢室的,會有人照顧他嗎?

自去年接受念安那個提議之後,她就派人拿著知四的畫像四處去找與之年齡體貌相似的孩子。原以為很快就會有結果,沒想到,茫茫人海要找一個與知四相似的孩子,居然這麼難。之前找到的三個都不怎麼相似,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到完全符合條件的。

在找到之前,每年夏天的雷雨天氣,桓熙可怎麼熬啊?

「太太,三奶奶來信了。」芊荷從外頭拿著一封信進來稟道。

殷夫人接過信,拆開一看,是徐念安的平安信,說此行一切順利,已預定了涿縣到京城的客船,預計八天後抵京。

殷夫人心情好了些,一切順利就好,這段時間兒媳不在,她還真是有點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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